第二十六章 (修)

文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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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置蟠桃宴并不容易,但并不需要她忠孝侯插手。

    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去干杂活,那些摆设布置的工作自有大量的宫娥彩女去做,而坐镇指挥布局谋划的事又轮不到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动手。

    在蕊宫中以待诏的名义混了几天,打扮的风流倜傥潇洒多情,去找单纯幼稚的小仙女们闲聊说话。不动声色的打听到了不少天庭内幕,都是演礼时不会告诉她,而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些不太方便放在明面上去讲的东西。

    这种谁和谁有仇,谁和谁不对付,谁和谁私底下关系好,谁和谁是亲戚,谁和谁是好朋友,谁的好恶这类消息,看起来没什么用,但对于方依土来说很有用。

    “三公主和二公主不对路,七公主生性娇蛮任性但对姐姐们非常顺从,六公主出嫁多年基本上不回来,大公主是睿智而有城府的,比金母娘娘复杂的多。”

    “昊天上帝和金母娘娘虽然是夫妻但常年分居,可又各自都洁身自好。天帝陛下除了好酒之外什么都不好,尤其是讨厌轻浮放浪的人,无论男女。金母娘娘的喜好,忠孝侯您是懂的。”

    “昊天上帝有个妹妹,和人私相授受被天帝陛下杀了。昊天上帝妹妹的儿子清源妙道真君特别强大,几乎自立为王,但由于阐教的同门师兄弟都在天庭为官,所以只是听调不听宣,就是凡间常说的二郎神。蟠桃宴和朝会从来不见二郎爷,但谁要是得罪了二郎爷,天帝陛下求情也没用。但七位公主都和他关系挺好,常有来往。二郎爷性子不坏,遇到大灾大难会下凡救人。”

    “二郎爷在海外有一座桃花山,久驻者死,伤及桃花者死。”

    “二郎爷是齐天大圣的大哥,但二郎爷素来轻视除了齐天大圣外的六大圣。齐天大圣就是个混蛋猴子,死要面子的,要是撞他手里叫两声大圣爷爷就没事了。但凡轻视他一句,他能把你家房子拆了。凌霄殿差点被拆过。”

    “六御帝君名义上与天帝陛下齐平,但有三位帝君是公主的夫婿,但从不以此相称。长生大帝就是凡间常说的南极仙翁,紫薇大帝是紫微星,在凡间说起来没什么,在天庭上可都是有权有势的陛下,千万不可以对他们无礼。”

    “截教中以赵公明兄妹为首,在天庭上看似没什么实权,但风雨雷电,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基本上都是截教的人。赵公明是财神,为人仗义疏财很好说话,我们这些小仙下凡游玩的时候要钱会给的很多,但平日里经常克扣阐教道人的财数。截教的人大多讲义气,但出身都不太好,大部分是妖仙,很好交朋友的。”

    “阐教是根红苗正的仙人,都挺高傲的,而且总好像有点轻视别人。但人不坏,就是太高傲了,要没点真本事就会被他们特别特别的瞧不起。”

    “最有本事的其实是太上老君,离恨天兜率宫和大罗天玄都洞八景宫都是他老人家的地方。别人不晓得老君的厉害,他老人家也懒得显什么手段,但就连老君宫中的道童也比得过一般的阐教门人。”

    “天庭上散仙也很多,都归六御统辖,有在朝为官的散仙,也有云游四方的,也有游戏人间的。散仙里有些人是极其厉害的,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你自己小心。”

    方依土观察了一些时候,发现天庭果然是人才济济,不说这位龙吉公主最信任依仗的大女官周世宁,就连女官手下的侍女们也都是做起事来井井有条的干练女子。

    “在龙吉公主治下,个个都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方依土笑的很帅气,小麦色的肌肤,剑眉朗目,男子的发髻,一身银白色的直裾,长身玉立显得分外器宇轩昂。

    周世宁穿着一身窄袖黑金纹红底曲裾,显得端庄深沉,华贵而温柔:“忠孝侯有事么?”

    方依土收敛了一些帅气的光芒,道:“方某心有所悟,想回去闭关几日。周仙子若有差遣,派人去找方某。最近三五日中,方某就不来蕊宫待诏了。”

    周世宁笑道:“办蟠桃宴,妾身是熟透的,何须劳烦忠孝侯。只是侯爷莫忘了日子,开宴时不到的人妾身可顾不过来去请。”

    方依土潇洒的一笑:“周仙子尽管放心,方某忘不了。”

    方依土抓紧蟠桃宴前的几天,闭关修行。天庭上香气灵气浓郁的叫人想哭,稍稍吐纳呼吸一会,转换成法力的内功都能翻倍。说来奇怪,自己在凡间修炼的内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凡间是内功上天庭后立刻就变成法力了……只知道是好东西。

    方依土抓着紫竹笔,裁了一条字,大大咧咧的写了行楷:“小事轻敲大事踹门”。字体透着张牙舞爪的嚣张霸道,纸条贴在寝室的门上。

    她穿着一身软袍进去闭关,片刻后跑出来和胡班季友刀奴三人都说了一声,才又回去。说是闭关,也不是正经闭关,只是专心下来尽量不问外事。吸收天地灵气,锤炼筋骨,运行真气。

    灵气顺着周身三万五千个毛孔渗进体内,去污取精,一次又一次的洗精伐髓,把*凡胎中留下的杂质排除一净,整个人只觉得周身剔透,焕若新生。

    方依土原本模模糊糊的捉到了武道的边角,只知道武道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胜’。心里不想着胜,身体却不会输,在心思沉静的时候,真心中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而身体就顺应这‘道’去做。

    她试过在对敌的时候放空心思,只凭着自己这些年的经验来对抗。就像熟练的厨子炒菜不用计算一样。

    和儿子们试过几次,有时候能成,有时候不能成功。快到极处,快到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能做到,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心里头不用想手中刀就已经迎了上去,可一旦敌人慢了,就会脱离境界,还会有一刹那恍惚。

    似乎是因为身体还不够灵敏……

    但和张勃遂对峙到了最快的极点时,刀剑相交近似幻影的时候,却是又接触到了‘武道’。

    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十分奇异的状态,好像完全不用思考一般,身体的本能在自动运转,而自己却好像一个旁观者般,可旁观的偏偏是自己,混混沌沌地,脑中空空明明。

    在这种状态,自己的动作却出奇地犀利敏捷。

    那时的张勃遂是凡人之躯,却能快若奔雷,急若惊鸿。自己虽是仙人,却仙龄很浅,又不曾专心修炼。张勃遂回天庭后定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如果要当众一败涂地,真是枉生为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越发急迫,越是急迫,就越不能成功。

    方依土所修的内功心法和刀法,乃是她母亲年少时偷来的一名老道珍爱的宝物。

    老道不曾习武,看不出祖师留下的是内功心法和刀法,可方母却是精明仔细的人,看出来似乎有点像内功心法,就糊里糊涂的试着练了练,却没想到这心法远胜他法,只耐心修行了五年之久,就从一个小贼到有了冠绝三省功夫的女土匪。

    那套刀法是用大篆写在竹简上,方母并不认识,只好去抢了一位感慨朝堂污秽、自恨无力回天、愤然辞官回乡的中年翰林学士。那边是方依土的生身父亲,方依土在为母报仇后扶助明君,便是因为幼时父亲的谆谆教导。

    这套心法本属道家,却非阐教截教,而是老子大弟子玄都*师遨游人间化身鬼谷子敢于侯赢忠义,一时感慨所写的道门心法。若是占据名山宝境,修炼到极处自然变化无穷,各有所归。能控制自身内功精元,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所配的刀法用将起来,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夫贤、不肖、智、愚、勇、怯、仁、义,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进,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

    方依土急了一阵子,慢慢压下急迫和不想丢脸的心,只记挂生死,将荣辱置之度外,静守灵台,呼吸吐纳。

    衣袂无风自动,清清静静的心中忽然回响一句句的话。

    那如同一汪春水的声音,单是听一听就能让人的内心轻柔平静,那声音能抚平任何人狂乱的心。

    “你别着急,是不是天下无敌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方帝姬。可还记得你我练手杀敌,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既然共担喜怒,共分忧悲,就别让我吃喝玩乐,你一个人饿的面黄肌瘦拼死修行。”

    “杀人宜早不宜迟,可修行却不同。我的好娘娘,您今年年方几许?贵庚几何?等您老人家鬓染霜花的时候,这让你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瓶颈就解决了。”

    这是方落安慰断食闭关一月、毫无寸进,暴怒而出的方帝姬时所说的话。

    他方落武功超绝,更与方依土从少年时练就了一套合击之术,又有师出同门的功夫,到了中年时即便冲入大内刺王杀驾也有十足的本事全身而退。

    方落在身居高位之后便不再拼命习武,只把武功当做一种能力,就像写漂亮字一样只是为自己所用的东西。但方帝姬的十分心思有七分痴迷于武道,只有三分流连恩怨忠义爱恨情仇和凡尘俗世。

    “故心气一则欲不偟,欲不徨则志意不衰,志意不衰则思理达矣。理达则和通,和通则乱气不烦于胸中,故内以养气,外以知人。养志则心通矣,知人则分识明矣。将欲用之于人,必先知其养气志。知人气盛衰,而养其气志,察其所安,以知其所能。”

    这便是方落一般把她挚爱的杏仁藕粉递给她的时候,用那满是韵味的声音,抑扬顿挫说的瓶颈的解决之道。

    方依土心说:在凡间的时候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但现在驻足仙界却突然明白了,自己缺乏的不是内力、招数,而是理顺心气。方落总是这么聪明,总是……

    她忽然一股怒气直冲百会穴,太阳穴上的肉皮突突的跳了几下,体内真气在经脉运行流转间出了一丝岔气……如同响鼓重锤般锤在心头,痛不可言。

    只是不知道这是为了方落而心痛,还是为了方落而……他既然聪明,为什么会做傻事?亦或是杀了我对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

    一口艳红色的血喷在纱帐上,星星点点恰似桃花挂枝头。

    方依土闭上眼睛,软软的躺倒下去。

    就好像死了一样。

    她却是很想死,可还不明白方落为什么要杀自己,又怎么能死。

    方依土果然是不能死的,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情不愿。

    过了半日,三公主的侍女过来召她过去。

    方依土连忙洗了脸,拢拢发髻换上那身朝服。纯白色的绸裙上有银丝绣的团花花纹,走动间光华流转如被云霓。宽袖的薄绸上衫是朝阳一样的金红色,也有着阳光的颜色。这套衣裳上外罩一件杏黄色氅衣,上绣些云纹。

    到了三公主所住的宫殿,她正在树下,一身淡蓝色道袍,头绾道髻,抚琴而歌。花园中弥漫着奇异的芬芳,她的衣裙如海水般清澈纯净,层层叠叠的褶皱如同海水的波涛,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柔美。三公主的面容清秀而甜美,配着这一身海天一色的浅蓝道袍,不染朱华的沁人心脾。

    “月灵兴庆,沙祥发源。功参禹迹,德赞尧门。言容典礼,褕狄徽章。仪形温德,令问昭阳,日月不居,岁时晼晚。瑞云缠心,閟宫惟远。”那歌声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悠扬,真正的天籁之音。

    方依土静立一旁,等到一曲终了,才缓步上前深深一礼,沉声道:“臣方依土拜见三公主。”

    三公主推开膝上的琴,坐在竹席上看着她,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道:“止归不必多礼。请坐。”

    “是。”方依土还记得这位三公主是极愿意与自己交谈的像是普通朋友那样亲密,所以除了一见面时守礼而行,就不再计较繁文缛节,免得反倒让她生气。双手接过三公主递来的茶杯,道:“三公主叫我来有事么?”

    “每逢蟠桃宴,无论男女仙人,不分歌舞弹唱,能冠绝全场的人就能得到一枚六千年生的蟠桃。”她盯着方依土,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暗恨她脸上没有出现渴望的表情。但三公主也知道,就算方依土心里头想要的不行,也不会露在脸上。

    她饮了口茶,姿态颇为轻松随性,更显海棠春睡后的软润柔美:“嫦娥一舞惊魂,仙界中肯下场的人无法匹敌。二表哥若是肯下场,定能大获全胜,但他连蟠桃宴都不屑参加,是绝不会当众抚琴或舞剑的。其余的男仙,年轻些的大多是四大天王,铁拐李吕洞宾一类,老的便是鹤发童颜,紫薇大帝倒是年轻,却不可能下场,其余适当的也如他一般,都不可能抛弃身份下场献技。”

    方依土眨眨眼,沙哑的声音淡淡的笑道:“哦,如果能有幸参加蟠桃宴,我一定好好看看嫦娥仙子的舞技。”

    “嫦娥是极阴柔的,若以阳刚克之一定可以获胜,可惜啊偌大的天庭,有身份高贵或爱惜羽翼不肯献技的,有太老太小不能献技的,有太高太丑不敢献技的,竟没有一人能压制嫦娥。”三公主扼腕叹息:“我虽然数次抚琴,却终究不敌。我与嫦娥素来不和睦。你若能助我胜她,那枚蟠桃便是你的,我再送你御酒二十瓶。”

    方依土愕然,声音却很温柔:“我既不能歌又不擅舞,却是有心无力。”

    “别跟我装,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你去找我七妹的时候,可和人跳绿腰跳的很起劲。”三公主哼笑:“你容貌英俊,若打扮的雌雄莫辩,穿一身俊俏风流的白衣,且歌且舞,或许可以让她别赢的那么痛快。”

    方依土暗自斟酌,却分不出同意与不同意的利与弊,只得轻咳了一声:“女乐中我只会绿腰,如今在守丧,私底下跳跳倒还可以,不能在蟠桃宴上献丑。”

    若是同意了,还要和嫦娥分个输赢胜负,若赢了还则罢了,若输了不知道三公主又当如何?可怎能获胜?

    若不同意,三公主是不是会愤恨?若同意了,金母娘娘是否愿意三公主当众抚琴吟唱?

    也罢也罢,自己能在临死前见到金母娘娘、能成仙,只因三公主极力美言,这件事既然自己知道了,又有什么是不能为三公主的心愿去做的?全当是回报吧。

    三公主说:“过去曾有一次,韩湘子吹箫,龙女献舞,要不是他俩人眉来眼去的触犯了天规,那一次的蟠桃宴上定然是她二人取胜。还有一次,吕洞宾变掉了胡子,半醉舞剑,要不是他醉后摔了一跤,嫦娥也输了。还有一次,百余位花仙子联手献舞,若不是裙裾飘飘,绊倒了一个仙女,那一次嫦娥也输了。还有一次,紫薇大帝抚琴,他是我二姐夫,抚琴也就罢了,他一直当众冲二姐飞眼,气的娘娘没算他赢。”

    “那吕洞宾素有风流倜傥的美名,三公主为何不让他再试一次?”

    “蟠桃宴亦是我娘的寿日。娘娘那一次对前来祝寿的众仙说:这几多仙,谁来给我做寿都可以,就是不让吕洞宾来,他贪图酒、色、财、气。那时候吕洞宾喝的酩酊大醉,却也听见了这一番话,再往后每逢蟠桃宴就去找我二表哥喝酒,除非娘娘下旨请他,否则绝不再来。”

    方依土忍不住的微微一笑,这喜欢怄气的金母娘娘和傲骨凌云的吕洞宾,可比凡间。

    三公主拾起扇子摇了摇,笑道:“我说了这么多,我问你止归,舞剑你是会的不是?”

    方依土暗下决定,坦诚的望着她,薄唇含笑:“剑舞是勉强还行,可却是极似男子的,说是女人都没人相信,只怕到时候有人说好男不跟女斗。”

    “哈哈哈哈哈,男子舞剑助兴正是及恰当的!”三公主为她一句哈哈的笑了半响,笑颜如花道:“我为你抚琴吟唱,你拿我的剑试着舞一舞。”

    方依土这些日子碍于宫室内地方不大,宫室外人来人往,两处都不方便练武而正有些手痒。当下拔剑而起,迈步在中庭站定,随歌而舞,一曲终了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抚琴的美人如玉,她手中宝剑如虹。

    三公主一双纤纤素手虚按弦,皱眉道:“舞的极好,但这诗与你不和。这诗不及你疏狂,若配在一处,显得这诗死板,显得你无礼。”

    方依土默默点头,忽然道:“三公主,听我这一曲如何。”她不会抚琴,只得击节而歌,微哑的声音很有气魄,曲调正如大漠孤烟,虽不婉转却也壮丽。

    半吟半唱:“华烨烨,固灵根。

    神之斿,过天门,车千乘,敦昆仑。”

    她抖了个剑画,使了个倒插梅花式,盈盈一拜,不急不缓的舞动起来。

    “神之出,排玉房,周流杂,拔兰堂。

    神之行,旌容容,骑沓沓,般纵纵。

    神之徕,泛翊翊,甘露降,庆云集。

    神之揄,临坛宇,九疑宾,夔龙舞。

    神安坐,翔吉时,共翊翊,合所思。

    神嘉虞,申贰觞,福滂洋,迈延长。

    沛施祐,汾之阿,扬金光,横泰河。

    莽若云,增阳波,遍胪欢,腾天歌。”

    三公主在心里默默的把词过了一遍,笑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这诗就是为了奉圣所做。止归,瞒我可不应当。”

    “岂敢欺瞒公主。”方依土呵呵一笑,解释道:“这是凡间皇帝有一年宴饮时上与文武群臣跳祈福舞的时候所配的歌,很是喜庆吉祥。”

    三公主点点头,道:“侍女说,你在闭关?”

    “是的。”

    “为什么闭关。”

    方依土隐去笑容,沉默良久,眼中浮现一种浓郁的悲哀和苍凉,许久才道:“为了去问方落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杀你?”

    “就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