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舒明氶

张橙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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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曼陀铃开的真好……”

    清华碧滢,晶透曳练,冰冷的溪水湿透了我的鞋,我慢慢地迈过溪流,将曼陀铃小心地呵护在手中。

    嘴角仍旧渗着血,我不住地抬手拭去。

    感觉脸上一片冰凉,抬头看去,已是漫天细雨。我把上衣拉下轻轻地罩住曼陀铃,不让它被雨淋湿。裸露出的肩膀上,一道狰狞的剑伤裂开它丑陋的嘴,血染红了我的里衣。

    望着已经不远的竹楼,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茫然的向那里走去,任由雨水冲刷我的身躯。

    我迈上竹楼的阶梯,看着虚掩的门,门内的父亲紧拥着云奉酒,细致地将她的发撩至耳后,轻轻地吻上她的唇。云奉酒脸红着推开他,娇嗔道:“洛哥哥……”

    我靠在门边,头有些眩晕,感觉伤口上是冰冷的刺痛,我仍旧强打起精神,低声唤道:“父亲……”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愣,洛秋池迅速寒下了脸,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云奉酒却推了推他,嗔怪道:“洛哥哥,刚才这位姐姐并不是要伤我,她好像只是想隔断我身前的草丛。”

    洛秋池目光微动,凛冽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仍旧是满腔的厌恶,“你来做什么?”

    “父亲,曼陀铃开了,此株可洗筋易髓,想来云姑娘该是需要的。”我笑得像个傻子,双手捧着曼陀铃,夺目的曼陀铃将一身狼狈的我衬得格外卑微。

    他紧蹙住眉,似乎忍耐着什么,又或是将我的话听出了别的意味,双手紧握,云奉酒嚷道:“洛哥哥,疼!”洛秋池连忙松开手,却一把掀开门帘,冲到我面前,我笑得越发灿烂,他的面色越发冰寒,手起手落,我手中的曼陀铃已被挥落在地。

    他似乎还嫌不够,青黑色的靴子踩住曼陀铃,使劲地践踏着它,它的光芒渐渐黯淡,最后变为一地的残红之后他才松开脚。转身拉过云奉酒。

    我缓缓地蹲在地上,将曼陀铃的残骸一一拾起,喃道:“父亲……幼时你还总是背着我来此处待它,它如今开的这般好……怎得不珍惜了……”

    洛秋池已带着云奉酒走入内室。

    我捧着那一些残存的枝叶,靠在门边,心中明净了些许,望着乌黑的夜空,洛殊……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你呢?

    一双手臂,一只绕过我的脖颈,一只绕过我的膝盖弯处,轻轻地将我横抱起来,似乎害怕惊扰到我,我的头靠向那人的胸膛,听着他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莲香。

    “玉,我们回家。”他月白色的衣,银白色的发,我用染着血的指尖染红他的白,最后紧揪住他的胸前的衣裳,紧紧将头埋入,不让我嚎啕的哭声溢出。

    崖月心疼的将我抱紧,又极其的小心翼翼,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

    我仰起脸,望着他让人心碎的瞳眸,嘶声道:“崖月,吻我……”

    他的眸底更加伤感,低下头。我捧住他的脸,撕咬着他的唇,眼泪不住的流淌,心里已经冰冷的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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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乾殿,我已重整好衣装,只是脸色仍旧十分苍白。

    斜靠在主位上,崖月立在我的身边,我为眯着眼,对已等待在殿下的黛衣男子道:“公子已通过了考验,闯宫之事本宫也就不再追究了。那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他轻笑着放下茶盏,起身道:“在下天一山庄庄主,舒明氶。此次前来,是邀请明宫参加此次的武林大会。”

    我将视线从他黑灰色的左手,移到他的脸上,他竟是天一山庄的庄主?

    “舒庄主应该知道,明宫是乃当世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我单勾起唇角,嘲讽道,“舒庄主刚接任天一山庄不久就做出此等异举,就不怕那些正道之士群起声讨?”

    “洛宫主不必为在下担忧,洛宫主只需决定是否参加即可。”他微笑道。

    我的伤口仍旧有些痛,支额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唇色的苍白暴露了我此时的虚弱,我强笑道:“敢问舒庄主,传闻中武林大会的奖品,是否真是那个东西?”

    他扬起柔和的唇,笑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洛宫主也对那东西感兴趣?”

    “这整个武林乃至朝廷都感兴趣的东西,本宫又岂会不感兴趣呢?”我说着,声音渐弱,双眼微合,我将真气循环了一个周天,方才好些。崖月担忧的看着我,却不敢上前,怕有损我作为宫主的威仪。

    乾殿内寂静的只听见众人呼吸的声音,我睁开眼,道:“此次的武林大会,我们明宫定会参加。”

    “如此就好,那在下告退了。”他从座椅上站起,拢了拢衣袖,从发冠上垂至两鬓间的雪绫錾金缎带因为他的站起而起伏,我看着他与发带形成鲜明对比的黑灰色左手,抿了抿唇。

    我扶着雕刻着墨色曼陀铃的座椅扶手缓缓站起,从腰带中拿出一个白瓷画竹的小瓶,素手一扬,将小瓶抛给了舒明氶。他接过后,疑惑着看着我。

    我转过身就要同崖月离去,淡淡的声音环绕在空旷的乾殿内,“此药可解曼陀铃之毒,只是恢复需要些时日。舒庄主就请暂且居于本宫的别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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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乾殿我就咳出了一口血来,崖月关切地扶住我,眼中盈盈的伤痛,仿佛受伤的是他,他小心的将我唇边的血擦去,责怪道:“受了内伤,怎可强行运功了?”

    我无力地笑了笑,道:“你的袖子脏了。我最喜欢看你穿这件衣裳,怎么能弄脏了呢?”

    他看着被我染红的月白色衣袖,我的血在上面染出两块红晕,格外的突兀。他抬起手,迅速地将手指划破,将血染在那两块红晕的旁边,侧着头问我,眸里盈满了笑意:“可像梅花?”

    我看着他用血画出的花瓣,确实将那两块红晕融入画中,月白色的袖口染着红梅,生出了另一番颜色。

    我的喉咙有些干涩,似乎今天格外的多愁善感。我组织不出回答的话语,执起他划破的手指,含入口中。

    天地一片寂静,似乎只能听见荷塘内,莲花绽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