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尸怨(五)

黯然无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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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怨尸驱是我们那的叫法,又名“尸赶人”。很多人可能听说过湘西的赶尸,一种神秘的可以驱动尸体走动的巫术。而怨尸驱则被老一代阴阳先生认为是含有巨大怨气的尸体寄托在活人身体上,然后控制活人来带着自己活动。当夜晚见到一个人背着一个一个人形物体行踪诡异,而两个人的脸都无法看到时千万不要驻足好奇观看,更不要试图去看到两个人的脸庞。

    冤有头债有主,怨尸驱一般不会牵连与它无冤无仇的人,而它能存在全靠它的怨气支撑,当它的报完仇怨气消除之时便会让背它的活人偷偷的把它背到一个地方,然后两人合葬于那里。但是如果你看到了它们两个的脸结局就不一样了。

    有童谣唱曰:“人背尸,尸赶人,冤有头,债有主,夜里见了莫多看,不看不看保平安。”

    正文

    我爷爷见我老叔跑的有点累了便停下车子来说道:“你上车后边来坐着,顺便跟我说说尸体怨气那么大的原因。”

    我老叔一听我爷爷让他坐到自行车后座上受宠若惊,“嘿嘿”的傻笑着就跳了上去。

    “曹!好好把着后座,手往哪放呢?”

    “嘿嘿,我不是顺手了嘛!”我老叔讪讪的把手从我爷爷腰上的衣服拿下来,然后把在了自行车座位下的竖杠上,然后说道:“志国,这不得劲儿啊。”

    “不得劲就滚下去!”

    “那我……还是将就将就吧!”我老叔继续讲道,“我回去见了老者,我说你家妹死的绝对不正常。她现在都变成怨尸驱了,你要是不说明她死亡原因,让她报了仇了了怨气,我怕是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你喊警察部队把大炮机枪调过来把她突突了吧。你猜那老者接下来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别废话,快点讲。”

    “好好。那张姓老头给我讲道原来她妹妹上了点学,接受了新思想搞什么反对封建婚姻提倡自由恋爱,然后家里都不同意就要让她嫁进门当户对的家庭,结果就闹翻了,于是他妹妹就偷偷的和男的准备私奔,没想到让她家里人给抓回来了。然后老头的父亲一怒之下就让她的四个哥哥当着她的面把男的杀了,反正在那个年代兵荒马乱人命贱如草,杀个人随便一埋没人查也没人管,更何况是个进步知识分子。这女娃可怜了一幅好皮囊,脑子不好使,想不开就服毒自杀了。那老头的父亲吧也是糊涂,既然那么疼孩子就放了呗,要杀那男的也别当着女娃的面杀啊,结果他小女儿一死自己也想不开没过几天就死了,死了的时候还絮絮叨叨要求把他和他女儿葬在一起,一起葬在他老婆的墓里。唉,真是不懂,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我爷爷听了后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怎么感觉那个张姓老者还没对你说完所有的实情?”

    “说完了啊!他都给我讲到他四弟其实十分爱慕那个小妹,然后就特别讨厌跟他小妹搞在一起的男的,抓人痛下杀手都是他四弟挑的事儿,最后小妹一自杀,他四弟结果也不知道去了哪。”我老叔讲完还砸了砸嘴,“可惜那个女娃,长得真的是漂亮,你要是看了她的脸你也拔不下眼来。”

    “眼?”我爷爷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急的刹住了车子说道:“我记得你刚才在家里说那个女尸的眼睛是用金线银线缝着的?”

    “对啊……”我老叔想了想,“死不瞑目吧。”

    “不对,我从我父亲留下的一本《随明木先生旅知学习录》中关于“瞒天空葬法”中有这么一条笔记,我父亲写道“瞒天空葬,欺骗天地,蒙蔽鬼神,切不可装死不瞑目之人,其怨之大,其恨之深,非金棺玉椁可封,稍有不慎,怨气外泄,则鬼神俱怒”,既然老者说主持墓穴安葬的人是明木先生的长兄,也就应该是明固先生了,我父亲对明固先生有寥寥几句记载我尤为深刻,他说“师父有兄长二人,长兄名安山,号明固;二兄名安水,号明泽。明固师叔好训戒弟子,吾虽拜入师父门下却多受其训戒,其人如其名号,如山矗立,固执己见,墨守成规,刻板教条,奉先祖之书籍为圣典而不知变”。所以,我感觉要是明固先生主持修建的那座“瞒天空葬”墓绝不可能将老者的妹妹放进去的。”

    “啊?你说的这个“瞒天空葬”不埋怨尸我也在我师父的书上也看到过。但明固师叔我不是很清楚,我没见过他。可能……可能张家欺骗了他?”

    我爷爷想了想没说话继续蹬车然后问道:“你刚刚说棺材铺的三个人是中毒而死的,然后你猜到了一些事情,你猜到了什么事情?”

    “我还能猜到什么事情,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盗墓盗尸吗?”我老叔说道。

    “为什么?难道是配阴婚?”我爷爷回答道。

    “对,你猜对了一半。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配阴婚,尤其是盗女尸的目的就是为了干这个。我去棺材铺的时候发现那里藏着一个地下室,里面全都是什么怪力乱神配阴婚的道具物品,我一看,嚯,好家伙,明面里卖棺材暗地里搞这个东西。”

    “嗯。其实火葬给棺材铺冲击应该挺大的,民政局统一发个骨灰盒,不让占用太大的土地埋葬,所以很少有人去拿棺材了。”

    “是啊,然后他们盗尸的另一个目的你猜是什么?”

    “不知道。”

    “你猜猜啊!”

    “猜你马勒戈壁,要说就说,不说我现在就骑着车回家,还在这里跟你猜谜?”

    “嘿嘿,好,我说。他们另一个目的就是盗尸来卖给那些偷着不火化的人家,你说这年头也真是怪,越是有钱人越信这个。我在他家的地下室翻出了账本子,上面记载着县李某花三万元购男尸女尸各一具,女尸配阴婚,年青貌美额外价两千,男尸替其儿火化……”我老叔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念念有词。

    “这么贵?”我爷爷听了后惊讶的车把都没握稳。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来说,万元户就相当于现在的百万富翁了。

    “是吧!”我老叔身子趴在我爷爷的背上贴进了我爷爷的耳朵小声说道:“一开始我听说县里的有钱人家花好几千买尸体顶包我还不信,这次我特么是信了。三万块两具尸体,这特么是什么水平啊!你现在家里能拿出三千块不?”

    我爷爷摇了摇头然后抖了抖身子:“老实点儿坐好,别贴着我。”

    我老叔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下又把身子贴了过去小声说道:“我看要不你也别给人家盖房子种地了,咱俩也去打听打听哪里还埋着囫囵的尸体也把它挖出来……”

    我老叔话还没说完我爷爷就停下了车子非常严肃的告诉他:“含德,我再次把话和你说开了。你老婆孩子都死了你个光棍什么都不怕不要紧,我还上有老下有小,你特么再跟我胡咧咧给你把嘴特么的撕烂!”

    “嘿嘿,我就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不是,你别生气啊,志国。”我老叔一看我爷爷生气了赶紧赔不是。

    “滚下去!快到了自己走!”

    “好好,我这就下车!”我老叔便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我爷爷也下来推着车子步行。

    等两人到了村口,天已经大亮了,我爷爷小声的问道:“对了,含德,卖棺材的那家怎么知道张姓老者家里的坟墓的。”

    “我刚刚还没说完你就给我打断了,那个账本后面还写着,无禄先生为媒,与他四六分成。”我老叔撇了撇嘴说,“唉,钱是万恶之源啊!要不是跟着你这么高风亮节,我说不定早就堕落……”

    “行了行了,别满嘴里跑火车了!”我爷爷停下了车子,然后又说道:“那一家三个男人为什么中毒而死的?下墓吸入了太多砒霜?”

    我老叔高深的摇了摇头:“下墓吸入砒霜的话不可能三人都走了十几里路回家待了好几天才暴毙,还一起暴毙。”

    “那还怎么可能中毒?既然下墓都没中毒那么抬出尸体来后应该就有防备了啊。”

    “你真的不明白?”我老叔大有深意的看着我爷爷。

    “不明白,你特么快说吧,这都快到你家了,别耽误事了。”我爷爷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见那个女人背着女尸的时候女尸是什么状态吗?”

    我爷爷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好像说那女尸是瘫软在女人的身上。”

    “对啊!无论怎么保鲜防腐,尸体应该一定是僵的对不对?”我老叔循循善诱道。

    “我记得好像是这么个说法。”我爷爷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未见男子有陈尸由僵变软,而多有女子由僵硬变为柔软。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老叔难得在我爷爷面前显个能耐。

    “不知道。你快点说吧!别特么墨迹了。”我爷爷已经极其不耐烦了。

    “张同志!这个你都不知道?阳元啊!用他们现代年轻人的话就是精子啊!阳元可通女尸血,使其由僵变软。”

    我爷爷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看着我老叔,我老叔把手一拍:“真的!**啊!这种事情没少发生过,甭说你不信,我以前道听途说都不太相信。知道前天晚上我见了那女尸,那精致的小脸蛋保鲜的跟活得一样,贼特么漂亮,我现在都信了。”

    我爷爷看着我老叔说:“其实那女尸可能根本不漂亮,是你入了魔而已。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我看我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有写道“古人多以药草配置秘方以防尸腐,其气味多有使人生幻之妙用,可令盗墓者吸入后产生心中所想之情景,内心生惧之人尤为甚之,胆小者可受惊而亡”。所以我怀疑你吸入了女尸身上的气味产生了幻觉。”

    “不可能吧!”我老叔一脸震惊的说道,然后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我爷爷说道:“按照“瞒天空葬”法中将尸体涂满砒霜,而人又死去多时,我想面色应是苍白如霜,非常难看,血液久不循环,皮肤松塌五官不立,不应该有精致这一说。而你再仔细想想,我记得当年你写信告诉我你结婚了的时候有一句话说弟妹有一张圆润的小脸蛋小巧玲珑令人心生爱慕……”我爷爷话说到一半只见我老叔浑浊的双眼已经湿润了,久而久之两行浊泪缓缓流下。后来我爷爷对我说我老叔这个人并不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只是自从妻儿死后便一直压抑在内心不愿去相信事实,便整天吊儿郎当装作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自从那次后我爷爷边很少在我老叔面前提他妻儿了。

    我爷爷看着我老叔久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老叔摸了一把眼泪笑着说道:“曹!你看你说着说着都特么把我感动哭了。马勒戈壁!那狗日的女尸竟然唬我,老哥,你跟我做了她去。”

    “好。”我爷爷就吐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