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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真的要倒在这里了，”拓跋海只觉得眼前逐渐变得黑暗起来，从曹鑫那冷漠而又平淡的眼神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倒下去的样子。
他真的低估了对手。
“但我不能就这么倒在这里！”拓跋海一咬舌尖，强行打起精神，他忽然用力咀嚼自己的牙床，他的一枚特制的牙齿随即被他生生咬碎。
一些细碎的粉末随之被释放出来，被他吞进了嘴里。
拓跋海的眼睛忽然变得金光闪烁，而他身上的气势，似乎也在缓缓提升，至少看着曹鑫的眼神，不再是迷离不定了。
“切，把落羽丹碾碎，藏在牙齿里，”曹鑫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甚至没有摆出看得起拓跋海的进攻架势，“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就算是吃了落羽丹，又能怎样？你真的觉得你能赢我？”
“你……”
拓跋海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恨恨的看着曹鑫，却也知道曹鑫说的是实话。
从知道曹鑫的身份，知道曹鑫是亡灵的首领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正面击败曹鑫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双方的力量，速度，甚至是判断力，心性，手段都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那毕竟是曾经在贫民窟中击败诸多势力，年纪轻轻便成为亡灵首脑的曹鑫，没有过人的本事，怎么可能？
从曹鑫攀登峭壁时展现出来的敏捷和速度，拓跋海就知道正面对抗自己不是曹鑫的对手。半夜爬山，不惧毒蛇撕咬，无惧险峻山峰，他怎么可能赢？
他来到山峰上袭杀曹鑫，最大的依仗是对曹鑫现状的判断。因为在他想来，杀死他兄弟的人这时怎么说也超过一天没合眼了，再加上要专心于清晨的仪式，精神状态应该极差。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仅仅是看见了远处的白色火焰，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的时候，就被挂着铃铛的丝线绊倒，暴露了行踪。
曹鑫果然不愧是亡灵之主，做事滴水不漏，永远留有后手。
拓跋海知道曹鑫现在肯定无比困倦，但在生死搏杀中，实力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仅仅是靠着对手的困意，他根本不可能赢得了曹鑫。
更何况他现在还中着毒，估计曹鑫接下来根本就不会和他正面交手，光靠拖就能把他给拖死。
“可杀不死你，不代表我就真的对你无可奈何，就算是死，我也要从你的身上咬下一块肉！”
拓跋海怒吼一声，身边的风刃瞬间暴走，庞大的飓风排山倒海般袭来，曹鑫微微蹙眉，狂风大作，拓跋海带着无与伦比的气魄，朝着曹鑫狠狠地冲了过来！
“我有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和你死磕，”曹鑫纵身一跃，借助身边的树木的弹性，避开了拓跋海，完全不打算正面和他战斗。
现在拓跋海身中剧毒，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只需要拖，他就能获得胜利。
“没胆子的杂种！”
拓跋海怒喝一声，他暴怒的声音响彻山峰，然而他的身体却没有转向，反而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猛地冲锋，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曹鑫了。
他的怒吼，他的杀意，都不过是掩饰，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然而此时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曹鑫，当曹鑫让开之后，拓跋海仍然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目标直指曹鑫费尽千辛万苦绘制出来的灵魂阵图！
他知道自己无法杀死曹鑫，已经把目标换成了曹鑫在大地上摆出的阵图。
“等着吧，我要毁掉你在这里布置的阵法！”
拓跋海高声怒吼，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跑了四十几米，将“反应不及”的曹鑫远远地甩在身后！
曹鑫微微蹙眉，手中骤然多出无数柄造型诡异的飞镖，狠狠地朝着拓跋海扔了过去！
但拓跋海的身上竟然闪耀出奇异的金光，这些飞镖在接近拓跋海身体的那一刻，都被微微偏离了方向，没有刺中他的要害。
“唔——”
拓跋海闷哼一声，却完全没有回头，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曹鑫在不远处引燃的白色火焰，脑子中只剩下毁掉那里这一个念头。
所以他没有看见，在他的身后，曹鑫那缓缓跪倒的身体。
“切，果然撑不住了了，”曹鑫苦笑一声，抬头看着远方拓跋海那疯狂的身影，缓缓摇头，“幸亏他没看见我究竟为了布置阵法付出了什么，否则我肯定骗不过他，但最终——”
“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
当拓跋海冲入曹鑫布置的灵魂阵图中时，炽烈燃烧的苍白火焰瞬间窜上了拓跋海的身体，惨白的光芒笼罩了拓跋海的全身，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火焰在拓跋海的身上朝天空超滚，不停的升腾爆发。
拓跋海独自承受这里灵魂被疯狂灼烧的痛苦，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或许在他心目中，让曹鑫这个杀死他兄弟的人听见他的惨叫声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
“这是我害死的人中最有骨气的人之一了，”曹鑫望着拓跋海在灵魂阵图中疯狂的动作，轻声呢喃，“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他，或许能让他加入亡灵吧，虽然他的观察力还是差了一点，比不上那几个家伙，但当个小头目还是可以的。”
而在灼烧的灵魂阵图中，就像是喝了酒一样，拓跋海的身体摇摆不定，但他的眸子中早已燃起了灼热的复仇之火，带着为自己兄弟复仇的信念，他的双脚疯狂的在地面上“改写”阵图，虽然收效甚微，但对于要求严谨的阵法来说——
任何细微的改变都可能对阵法的运行带来巨大的影响，拓跋海看不懂地面上绘制的东西，也不知道曹鑫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能够让曹鑫的计划失败一部分。
与此同时，拓跋海身边的风刃彻底爆发出来，几个呼吸间便把能量用尽，在大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不少灵魂的火焰开始朝着伤痕处蔓延。
亡灵的首领和他的同伴诈死脱身，不惜冒着被武者设下魂契的危险来到试炼之地，冒着巨大的风险在这里设下灵魂阵图，定然有着巨大的图谋。
能够让他们的计划失败，那就最好不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灵魂上的炙热燃烧，彻底让他支撑不住，拓跋海忍不住踉跄着摔倒在地，当灵魂之火开始灼烧他那灵魂本源的时候，他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剧烈的痛楚感，只是感觉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下，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即便在这个时候，拓跋海依然没有忘记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摧毁阵法，他颤抖着伸出手，用手穿过苍白的灵魂之火，忍受剧烈的痛楚和恐怖的无力感，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破坏地面上的阵法。
即使无法破坏运转的痕迹，即使只能将燃烧的草药拨出一部分，他也要努力去做。
不能放弃，死也不能放弃！
“对不起啊，兄弟，”在生死关头，拓跋海的眼眶不由湿润起来，他哽咽道，“大哥既没有保护好你，也不能替你报仇，是大哥没用，是大哥没用啊！”
“大哥没有本事杀死那个家伙，大哥愧对你啊！”
“袁胤兄弟，别急着离开，等等我，大哥马上就来，我们这辈子是兄弟，下辈子还做兄弟……”
当拓跋海彻底倒下的时候，他的双眼仍然没有闭上，身体微微一侧，正好对着曹鑫缓缓从地上爬起的地方。
曹鑫勉强爬动的动作，他是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了，如果看见，想必他会更加死不瞑目。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即使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底牌，也不能被别人看见，就算前方是悬崖，也要面不改色的向前。”曹鑫虚弱的喘息，他竟然连站都站不住。
“说不定你的对手，比你更早坠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