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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狰狞如同绝境中的最后一位勇士。
——里奥撇撇嘴，表面上丝毫不以为意。但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罗纳尔多那句话。
「必胜的信念。」
也许罗纳尔多就是在传达他的信念，通过他积极的拼抢和这个充满挑衅意味的庆祝方式。
但是里奥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他的信念在发挥作用还是只是因为他的实力超群，信念此刻才是有用的。
——爵士在电视前大笑起来，这有什么？年轻人就该这么骄傲！前锋进了球还不能冲对方示威了？凭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克里斯蒂亚诺一步跨到前去拦住的那个球员，就是当年进了面对葡萄牙的致胜球的那个。
克里斯蒂亚诺从十八岁等这一天，等到「十八岁」。
他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一晚都在梦见那个制胜球破门的时候希腊队的庆祝画面，那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神对西西弗斯的惩罚——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活着的每一天都背负着同样的罪和惩罚。痛苦与日俱增，悔恨从未停止。他能闻到自己心口上那道永不愈合、永远流血的伤口散发的血腥气和溃烂后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以为他要带着这样的苦难和伤口度过一生，但是现在他看到了治愈它的希望。
这个比分保持了中场，从解说的嘀嘀咕咕来看他对这个比分不尽满意，但是，“好吧，不管怎么说，年轻的罗纳尔多打入半场唯一进球还是令人欣慰——葡萄牙后继有人。”
“好了，下半场开始。”
“罗纳尔多开场拿球，交给过来接应的保莱塔，保莱塔给德科，再交给菲戈。”
——里奥突然忘情地站了起来。
——爵士叹了口气。
“希腊后卫把球破坏掉了，不过还是葡萄牙的球权。”
——你瞎啊！罗纳尔多从另一侧包抄到禁区里了，你只要把你面前这两人都过了再传给他，这球就进了啊！里奥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在其他人的惊讶目光中重新坐下。
——他就知道，菲戈应该是看见克里斯蒂亚诺的跑位了，但是面前两个防守人这太难了。爵士摸摸额头，叹了口气。
“菲戈把球开出来回传给后卫，中场稳一下。”
“哎！传球失误！葡萄牙中场传球出现了失误！希腊中场抢断……”
“罗纳尔多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刚才不是还在前场吗？”
“罗纳尔多就地反抢——这拼抢也太积极了……”
“菲戈再接球，传中给斜前方保莱塔，保莱塔传给……怎么又是罗纳尔多？怎么哪里都是他？”
“罗纳尔多吸引了两个防守人，转身一拉球，闪出防守人之间的空档过去了！”
里奥在客厅里此起彼伏的赞叹声中百无聊赖地捏着小鱼干逗猫——他现在开始讨厌跟其他人一起看罗纳尔多的比赛，那让他无法安静下来体会比赛。毕竟其他人只会看着罗纳尔多流口水，却不能了解罗纳尔多的根本。他们的赞美甚至都是庸俗的。
“罗纳尔多斜传给菲戈。”
“球又进了！菲戈！罗纳尔多助攻菲戈！2：0，葡萄牙领先希腊。”
克里斯蒂亚诺看看那个呆站在那里看着本方再次被攻破的球门的希腊人，想起来他当年攻破葡萄牙队大门的时候让整个葡萄牙心痛的大笑。
「当年」他呆站在这里流着泪看着对方狂喜的笑脸，今天他不需要再看一次了。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感到自己的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但是他知道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以往的痛苦是伤口在反复撕裂，这次的痛苦却是伤口愈合前最后一次治疗的结果。
我的伤口里没有开出灿烂的鲜花。
我的伤口里只会诞生夺命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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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克里斯蒂亚诺一口酒都没喝，就已经开始坐在场地中间抱着那颗比赛用球傻笑着死活不松手了。
全无比赛时的锐气。
希腊的球员退场的时候挨个看了他十秒钟，然后摇着头走了：难怪刚才比赛的时候莫名其妙瞪人呢……哎，挺俊的小伙子，可惜是个傻子。
裁判组想过去说点什么，比如问问他是不是打算拿走这颗球——虽然那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但是好歹也算是欧足联的财产。怎么着也得问清楚了去向，不能不明不白就消失了。
但是主裁判刚靠近，克里斯蒂亚诺就嗖地蹿起来抱着球退后了好几步，一脸警觉地看着主裁——明显，他以为主裁判是要来要走这颗球的，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他要把这颗球摆在未来他的博物馆的最显眼位置，上面贴满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tag。
主裁看看他，摇摇头，走到正在跟边裁握手的菲戈身边拍拍他肩膀说了声节哀——那意思：哎，挺好的「后继有人」，可惜是个傻子。
菲戈一脸尴尬，连忙替克里斯蒂亚诺解释：“他第一次参加成年队大赛……”
主裁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第一次犯病你也没有防备，没关系。
菲戈看上去更尴尬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尴尬完，克里斯蒂亚诺已经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嗖地一下幻影移形跑到他身边一个劲拽他的衣服，“路易斯路易斯路易斯，快点回更衣室，你们得给我在这颗球上签名——全队都要。”
主裁同情的再次拍拍菲戈的肩膀，转身走了。
菲戈茫然的看着裁判组三人笑到抽搐的背影，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家这颗翡翠白菜罗纳尔多还不如让猪拱了算了——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猪愿意拱这颗傻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