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钟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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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该好好替自己考虑了,璎珞

    璎珞沉默的坐在座椅上,脑海中盘旋着洛翻离去时最后一句的叮嘱,盯着桌上那白盘上大大的笑脸,她茫然于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要告诉他吗?告诉那个一向狂傲、讽嘲情爱的男人,她爱他吗?

    还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享受着他对每个女人都会有的温柔对待?

    璎珞迟疑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如果在天上的哥哥看见她这副犹疑不定的样子,一定会笑她吧?

    可是要做出决定真的好难,如果说,今天她是健康的璎珞,这一切会不会就简单的多?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心口不定时发作的剧痛?为什么她不能是个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璎珞?为什么!?

    璎珞痛苦的闭起双眸,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让那说不出的悲愤化作泪水由指缝间,一滴滴的掉在光滑的桌面上。

    她好怕!好怕自己在睡梦之中会停了呼吸,从此不再醒来,好怕自己得从此远离他的身边。

    好怕听到他说:“璎珞,我不需要你,你只是你哥哥在临终之前托付给我的一个累赘而已!”

    她真的好怕有一天会听到他这么说,更害怕有一天会见到他轻蔑的眼神,于是她宁可选择什么都不说,让思念的疼痛鞭挞着她,让自己去承受每当深夜,心口那股酸楚逐渐蔓延全身将她的力气掏空,一晚、一晚的重复着

    “为什么在哭?”

    悄声无息的,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紊乱的情绪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更加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盘旋在心里慌乱无措,只能怔仲的凝望着他,任由泪水滑落双颊。

    “我第一次见到你哭。”勾起她的下颚,男人轻柔的揩去她的泪珠“我以为你是不懂得哭的。”

    一颗泪珠坠到他的手掌心,随及传来一阵灼热,熨烫了他的心,一股莫名的悸动亦在心口泛开。

    她是为谁而哭?刚才那个男人吗?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涌起一股愠怒,像是专属于他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占领了,这让他难以忍受!

    “我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璎珞快速拭干脸上的泪痕,收敛起自己慌乱的心绪和胸口茫然不安的情绪,极力维持镇定。

    他的突然出现,着实令她有一阵慌乱,方才她和洛翻的话,他都听见了吗?

    在他还没发现事实前,她得尽快逃离他的视线范围,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病情,更不想让他知道她爱他的事实!

    因为她害怕!害怕在他知道她爱他之后,会在他眼中瞧见让她心碎的答案,于是,她宁可选择什么都不说。

    “来谈一些事情,刚才准备要离开时,正好看见你和一个朋友在这里,便过来想打声招呼,却没料到会见着这令我惊讶的一幕。”琰煌翻不苟同的睨着她犹带泪痕的小脸“我从没见过你哭,璎珞,是刚刚那个男人欺负你吗?”

    从来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时,会让他心烦意乱,而璎珞却做到了,

    她让他一向对女人冷漠的心,因她的眼泪而乱了!

    璎珞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她能说,她之所以在哭是因为他吗?她又能说,她在害怕自己仅存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吗?

    恐怕这只会换来他觉得荒谬的大笑吧!

    璎珞红着眼,不想自己最脆弱的模样展现在他面前,她只想先找个地方调整好自己纷乱的心情,再好好的面对他。

    “对不起,我先走了。”她拿起背包,勉强挤出一个算是“微笑”的笑容,然后起身离去。

    “璎珞!?”琰煌翻攫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开。

    她在逃避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见到我就要走?”他问,她这种怪异的举动,除了像在掩饰什么之外,更像是在躲避一个说不出口的问题。

    “我知道你有心事不想对我坦白,我也不想逼你说,但是我希望,如果你真的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让我帮你,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惟一可以依靠的人,不是吗?”

    他真的厌恶这种被她漠视的感觉,她的逃避,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就像街道上的陌生人一样,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想回家而已”璎珞挣出他的钳制,狼狈的避开他指责的目光。

    “翻大哥,能不能让我回家了?我好累了,我想休息”拜托,别用这种谴责的眼光看她啊,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在她心上留下伤痕的。

    这种痛,会让她承受不了

    “璎珞”琰煌翻蹙着眉伸手想碰触她,却被她一个闪身而躲开。

    “别”璎珞神色显得相当慌乱,清澈的水眸闪烁不定“我们改天再谈好不好?翻大哥,我想先回家了,王子还在家里等我,我出来时忘了喂它吃饭”

    随便找个理由,璎珞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怕自己隐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会被他那双深邃眼眸看穿,会让他发现她爱上他的事实,然后,他会鄙视她这个奢求的妄想、大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不想见到他眸中那种轻蔑、不屑的眼神啊!

    她只想当他记忆里头,那般甜美、可人的璎珞啊!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琰煌翻倏地冷下了脸,他被她这种躲避的举动给惹火了,阴沉的脸色一失去笑容的掩饰,便显得冰冷骇人。

    “你真的不打算对我说实话,璎珞。”他的神色冷峻不已“告诉我实话真有这么难吗?更或许,我的关心,对你而言只是多余?”

    傻子都看得出她是刻意避开他的,他不以为璎珞隐藏的秘密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更没想到,他头一回放下身段来关心他一向鄙视、称之为“女人”的生物时,竟会被拒绝!

    更可笑的是,对象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妹妹!

    一向高傲的自尊心,容忍不了这种羞辱!

    在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前,他不打算放她走。

    沉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窗外的阳光此刻也被厚重的云层掩盖,原本被阳光照得金黄的大地,瞬间转为阴暗。

    “你真的是因为关心我吗?”沉默了许久,璎珞苦涩的由唇边硬挤出这句问话“你真的是真心关心我吗?”

    为什么要逼她?她不想的,她不想的!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眸光一闪,他声音异常柔和,却让璎珞有种风雨欲来的痕迹。

    她在质疑什么?质疑他琰煌翻吗!?

    “够了,真的够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哥哥吧?都是因为哥哥临死前的遗言吧!?”她握紧拳头逼迫自己不哭,指甲陷进掌心中,努力克制着。

    “其实你一点都不想理我的,对不对?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想扛下这种麻烦?又有谁会想自愿负起这一辈子的责任?老实说,其实你恨不得赶快摆脱我的,是吧?你之所以这么关心我,全都只是因为你对哥哥的承诺吧,对不对!?呵呵”她按着额头,呵呵地讽笑出声。

    然后,璎珞止住笑声,抬起头来,清丽的脸蛋上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温柔神情,而是无尽的悲切转化成的愤懑。

    她积压在心里许久的不安与害怕,终于在此时融合成怒气全数爆发。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懂不懂!?我更不需要你虚假的关爱!收回你虚伪的同情,和你每次几近施舍的关爱!我不需要、不需要!”她大声呐喊出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直落。

    她需要的,是他真诚的感情,是他无法给她的爱啊!

    她到底要怎么做心才不会痛?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她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爱他会是这么的苦!为什么!?

    “你的小孩子脾气闹够了吧!?一面无表情的琰煌翻眼神瞬间转为阴冷,他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的璎珞,已经被眼前这个对着他叫嚣的女人给抹煞掉了。

    “如果闹够了,立刻收回你刚刚愚昧的谬论,我不接受这种无谓的指控,更遑论是这种几近羞辱的言辞!”丑陋的不是她的面貌,而是她不知何时改变的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璎珞也变的和那些贪婪的女人一样,丑陋、不堪入目了!

    “是啊,或许我说的是谬论,但请原谅我不得不这么想”试问,会有哪个人愿意替好友接收这个一辈子的包袱?若不是哥哥的因素,他会愿意吗?

    璎珞红着眼,他冷漠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终于,他还是讨厌她了,他还是流露出那种鄙视的眼神了

    璎珞悲戚的笑着摇头,强忍着夺眶的眼泪转身,决定拾起自己碎成一地的伤心离去。

    走没几步,璎珞的心口猛然一悸,一阵熟悉的剧痛袭来,这次,来得比以往突然,更来得剧烈。

    她揪紧胸口,然后痛苦的弯下腰喘息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扶着桌面,她极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不想让他在此时发现她的秘密

    但一波又一波不断袭来的椎心剧痛,却让她无法再佯装坚强,一个昏眩,她不小心打翻了桌面上的杯盘,狼狈不堪的跌到地上去。

    停止!快点停止!她在心里不断呐喊着,为什么要是现在

    好疼!她的胸口好疼!

    咬着唇,璎珞跪在地上不断痛苦的喘息,她想要抗拒心口像是要撕裂开来的痛楚,更极力想抵抗心脏快速紧缩的悸震,但是

    拜托,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

    璎珞惨白着张脸,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昏眩,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四周开始响起窃窃私语的交谈声,和有人大声喊叫救护车的声音,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来救她。

    璎珞的意识开始飘远,她感觉,胸口的剧痛正逐渐远离她的身体,心口不再疼痛

    她苦涩的笑了,终于,她可以不用再继续痛苦下去了

    璎珞失去意识的身子软绵绵地向后倾倒,正好落入一双适时伸出的臂弯里。

    好温暖的感觉这是璎珞闭上眼陷入昏迷前惟一的感觉。

    有人抱起了她,他的怀抱好温暖,这个味道好熟悉,就像是她记忆里头的那个人啊她好努力的想要睁开眼,但她的身体却疲惫的使她无法如愿,蒙胧中,她攫住了那人的衣角,揪紧衣角的小手怎么也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