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户

爱开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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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户是女子为一家之主的家庭。

    魏朝规定凡无夫无子则为女户。

    据朝廷统计,女户占国朝户口千之一二,有六万余户。

    女户与普通家户的地位和赋税一样,但免徭役,若招夫或者男童成丁,便由男子为户主。

    魏朝的女户在百姓或富户中有之,在权贵阶层没有。

    权贵多妻多子。

    即便本家没有子嗣,会从三代内过继可请封世子。

    如果从三代之外,五服之内过继子嗣,则算罔代袭爵,降去三等爵位。

    而本朝有一个特例。

    北阳候府是开国元勋,已传世二百多年。

    为国捐躯的当代北阳候是独子,他膝下有二子,大郎十八,小郎十五。

    两个尚未及行冠礼的儿子跟着北阳侯战死在边塞堡同一场战役,三代内仅留下长子膝下的两个女儿。

    北阳侯是永和帝潜邸时的伴读,情份至深。

    永和帝怜其满门忠烈,不忍他绝后,也不忍北阳候在他手中降爵,故特许忠烈孤长女为世子,成年立女户,招夫上门生子承爵。

    北阳候府如今的女户主是齐太君齐良玉,她不仅接过府中主权,也曾掌八万谢家军。

    齐良玉也是将门虎女,永和四十年南疆动乱,谢谦文父子战死在边塞堡。

    噩耗传到京城,齐良玉命府中备好四具棺木,自己赶往南疆报血仇。

    她以未亡人的身份召回四散逃亡的溃军,以女子之身率领谢家军部将守州城,以寡敌多顽抗彝南和蛮彝二族联军的十波攻城,最后跟朝廷援军合力击退彝族。

    齐良玉一战成名。

    永和帝没有收回兵权,代夫职的齐良玉掌谢家军八年,直到熙宁四年调任兖州都督,谢家军也被打散充往各地。

    齐良玉已年近六旬,满头银丝,每一根都在愁孙女的未来。

    她只在无人时释放软弱,做个普通老妇尽情的思愁。

    这些年谢府无男丁撑着,在外遭受的欺负和难苦,她自知。

    男尊女卑的礼教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

    市井之中尚好些。

    那些天生高贵的世家贵族之人,岂会甘心容忍不守妇道的女子与他们平起平坐共商决策,甚至骑在他们头上对他们发号施令。

    由此可见,她明里暗里遭受过多少无谓的阻扰和打击。

    忆起过往辛酸,她平心静气。想象如果让孙女面对这些,她的心中淌过一丝酸涩,眉梢深拧。

    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都要遭受不公。

    将来孙女怎么办?

    就算孙女放低身段也得不到侯府该有的地位,融不入京城的贵族圈。

    如果日子能太太平平的过,这些也没什么要紧,就怕人生无常,飞来祸事。

    孙女能撑的过去吗?

    或许招来的孙婿能撑起?

    想到这,她的眉梢拧的更紧。

    上门的赘婿是没用的,肯入赘的有哪个好的。就算有好的也同样让人不愿多亲近,又怎么会帮他。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从招夫生子到儿子成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然孙女注定无依无靠,想要过好日子还得靠自身。

    所以,齐良玉一直将长孙女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敢让性子偏向软弱的媳妇将孩子带大。

    如今长孙女已经十六,该是成婚的年纪了,都怪眼下这场战事来得不是时候,否则孙女该回京成亲了。

    转念一想,齐良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前两年孙女在南疆立过不少功劳,眼下这场战事孙女只要再立功,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只升一级也踏入了将军之列。

    届时再打点一番,将孙女调入京中任职。

    孙女已经立业,接着就该成家替谢府开枝散叶了。

    齐良玉今年刚调至沙州边疆镇守西域三十六小国,就逢上了这场战事。

    “都督,谢校尉来了。”

    沙州军营的帅帐外响起亲卫的通传声。

    “传她进来。”

    齐良玉收回如潮愁绪,坐直上身,平肩正头望向帐门。

    帅帐的重帘被挑起,身着正六品昭武校尉官服的少女走进来。

    少女身材高挑且容貌出众,一身戎装掩去女子的娇媚,衬出英姿飒爽姿采。

    这位少女叫谢云,北阳侯府世子,她还有一层身份,魂穿胎生的半土著,灵魂自二十一世纪来。

    谢云来到书案前,屈膝行半跪军礼:“标下参见都督。”

    “谢校尉起来吧。”齐良玉面容肃穆,声音平淡夹杂着清冷。

    “谢都督。”谢云起身,敛容站直身躯。

    祖孙二人在军中的相处之道,同样的庄严,同样的声色俱淡。

    齐大都督目光望向眼前的少女,语气淡淡道:“你回京之事要往后拖上一拖。”

    少女闻言心中一喜,言色却很平淡:“哦?可是因为西厥王突然离世之故?”

    本月初,临近魏朝的西厥国,国王突然离世,因未定下继承人,他膝下有两位实力在伯仲之间的王子都想成为新王。

    二王子亲魏,因为他自幼在京城长大,五年前才回西厥。

    齐良玉端起案上茶碗呷了一口,才道:

    “二王子派使者入京向大魏求援,于大魏而言,能将手伸入西厥自然是愿意,所以皇上同意出兵相助,下旨由本督全权处理战事事宜。

    刚才本督收到二王子密函,如今两方人马已经从各自的封地东进国都太阳城。”

    齐都督放下茶碗,看了一眼孙女,道:“你给本督分析这场战事。”

    这是对她的考验。

    在南疆之时,每回伏击前来寇边打草谷的蛮夷人,不管人数多少,齐良玉都要让孙女先分析策划,方才准她行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谢云点了点头,她走到沙盘前,拿起木棒开始解说:

    “此处是大王子军队所在的舒达城,要先过乌兰河,经过……、……、……、古哈城、坦泰城、到太阳城。

    二王子军队的路线是……、……、……、古哈城、坦泰城、太阳城。

    我认为这两方人马绝对不想让对方抵达太阳城,在行进的路上就会交锋。

    但双方行程相差无几,彼此都会错过古哈城之前良好的埋伏机遇。”

    齐大都督的目光从沙盘上收回,赞赏的眼神望了一眼少女。想来孙女来到西域已经收集不少近邻的消息。

    “大王子就不能走水路吗?”